天英帝继位以来,改年号为祥瑞,意图祥福丰瑞,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在位三十年,天下对这位皇帝不能说是毁誉参半,也能说一个败家子弟,皆称若非天朝体系承于明朝,则于祥瑞年间亡国。
宣德宫内,文武百官正等候着天朝内城总管的一声长号,也正借着这点时间互相攀谈着。“老赵还没来啊,这都半年了吧?”一位老者问道,这位老者也是天朝文官集团中的代表,姓王名瑞。其背后的王家乃儒家之首自汉朝始便在朝廷为官,无论朝代如何更替,王家总会在朝廷内担当要职,世人称为文官之标。户部侍郎赵昼也是属于文官中的老臣,与王瑞也是交友颇深。
“唉,自从赵公子的尸体被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来上朝了。”与王瑞搭话的人看容貌约莫五十来岁,但一身儒雅气质,见谁都是彬彬有礼的态度。此人是两学宫之一的雅儒院的太师,亦是上届文状元卢劣。为了广纳贤才,大天朝由朝廷拨款创立了学府制度,刚开始时学府林立,百府争鸣。可如今已过了一百五十来年,原先的学府留存下来的就只有两家,也就是如今并称为两大学宫的雅儒院与明镜学宫。
“你还是这么有礼,今日我便启奏圣上,将你送入礼部为官,礼部理应由你带领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王瑞自持身份贵重,讲出此话。
“学生卢劣谢过恩师了。”卢劣当即对王瑞行叩拜之礼。
“我说王老啊,你这学生想来礼部可能还不够格啊,在这文武百官的面前就这样跟条怂犬一样,我这礼部可不收啊。”一声大嗓门直接怼了上来,丝毫不顾王瑞的面子。来人正是礼部尚书杨赐,也是杨家家主。
本来礼部也应是文官,掌管全国文教礼仪以及部分对外事务,主要负接待外宾、筹划典礼、办立学校、科举考试等等。但天朝先帝觉得国家发展总不能靠祭祀和天神,学也不能总学儒学方面的知识,各方各业都需要人才,才创立的学府制度。杨家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崛起的并创立明镜学宫。当时各地都兴办学府,但碍于王家儒首的威严且保持着旧思想,大多学府还是以儒学为主,并不教授其余的知识。可明镜学宫不仅仅教授儒学,还教授其他学科的基础知识,并在全国各地设立学堂,渐渐地有了与雅儒院分庭抗礼的实力。天朝皇帝看见这一现象,顿时龙颜大悦,一道圣旨召杨家家主入朝为官,任礼部尚书一职。也正是靠着杨家和明镜学宫,现在不论是儒学,连工学,兵法,法学等等重大行业皆采用科举制度。也正因为如此,天朝整体实力往上升了一个层次,也实现了万国来朝的景象。杨家历代家主也就在礼部尚书这一职传承了下来,这一任便是杨赐。
“杨家主,这朝堂之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老夫为官六十年,就是当朝皇上都要尊称我一声老师,杨家不过是受了先帝的些许宠爱,如何敢插手老夫的事。”王瑞不紧不慢说道,虽然是含着怒火的话语。王瑞自以为儒家之首,所推崇的便是以儒治国,为天下文人所争,对于江湖中人或是其他非饱读经文之人持嫌弃态度。
“俺说王瑞啊,俺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什么之乎者也的庸才话语。俺就信身上的这两只手,你王瑞再这样说话俺就直接捶你。”这是过来说话的人却不是着朝服,而是重甲在身,披挂整齐。此人便是兵部尚书邓定军,也是邓家家主。邓家是前朝崛起的家族,一直是明朝手中的剑,一直征战四方,无论是诛外敌还是平叛乱都是忠心耿耿,涌出了诸多史书留名的统帅和猛将,邓定军亦是如此。不过即使是战功赫赫的邓定军,在王瑞眼中也不过是一届武夫。
“邓定军,你敢?只知舞枪弄棒却无鸿鹄之志的莽夫怎知老夫的心中所想是何等的宏图。”王瑞抚须道。
“邓定军,你敢动手便是触犯天律,我定会禀报圣上治你得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冰冰冷冷未掺杂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凑了过来。闻此声,王瑞也是展露出了笑意。
能在这时出声的人可不是寻常人等,乃是当朝刑部尚书郑家家主郑冷。这郑家可不简单啊,发际于诸侯乱战的年代,于秦朝之前便已经闻名于世,乃是从诸子百家凸出来的大家。这郑家历经秦汉两朝且没有没落于历史当中只凭一件事:修补法典。在唐朝之前,郑家一直致力于修补历代诸国法典,推动华夏法制进展,自唐朝之后每朝皆为官,掌全国刑法。
“上朝~~~”不等邓定军回话,一声满含真气的长号喊出。众人也都不在争口舌之利,而是分成两队排好,一个接一个往前行进着。行进至正德宫,左右共分五排,一排十人,其中在最内的一排都是朝廷大官。
不久,一行三人从正德宫西侧偏门步入,当中一人身着以天蓝色为底色,青玉色纹边,且绣着九条金龙的龙袍,这便是天朝国主,当今皇上——天英帝。左手边为天朝内务总管澹台措公公,右边则是百官之首,当朝丞相,周家家主周川。
天朝皇室也是一个大家族:萧家。天英帝是家里第二十三代,名英才。萧英才是这一代的老大,还有两个亲弟弟,二弟叫战才,是天朝战王爷,三弟叫觎才,封觎王爷。但是天英帝比起他的两个弟弟却是最不像皇帝的一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
战王爷和觎王爷是两姐妹所生,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容貌非常的像,都是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梁。为了分辨,两人按照自己性格便在日常仪容有了分别。战王爷乃是京都禁军掌帅,好与人拼斗比武,修为也是三兄弟之中最高的,达到了清虚八品的修为。也因此战王爷虽然住在京都内城当中却不怎么上朝,也不参与朝政,每日就是练兵。常年已久战王爷容貌已有巨大变化,面容和身体上伤痕累累,而且周身杀伐和血腥之气浓密,让人不敢靠近。
觎王爷则与战王爷不同,虽然贵为天朝三军大元帅,本身却不重武力,但通兵法。天朝按照地域分为五大军区,中原军区便位于乾塘州。觎王爷却常在边疆,为了一展胸中抱负去实现自我价值。二是为了兄长们着想,阻击外敌。现在西漠诸国履犯天朝国境,月华州茫崖界战事连连,觎王爷就在那里坐镇,连过年都未归。
天英帝与这两个弟弟却是不同,他是太后所生,身为嫡长子性格却是怂的一批。自幼被王瑞教大的天英帝从来不会以强硬的方法应对敌人,想的都是以德服人的法子,既保有面子也不失风度。遇到问题也是想着用婉转仿佛私下处理,而不是正面应对,更缺乏自主思考的能力。也因此,日常下了朝之后在召德宫召见次数最多的便是丞相周川,总管澹台措以及吏部尚书王瑞。世人传言:“那王瑞,看是吏部尚书,实则当朝太傅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行跪拜之礼。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待众官站定,又是一声长号。作为正德宫内离皇上最近的修士,澹台措公公不仅仅担任着主持朝会的节奏还有皇上龙体的安危。至于三司是不准进入正德宫的,原因是不准参与国家政事,想要见皇上只能在召德宫内等候。
“回皇上,臣王瑞有本启奏。”
“准奏。”天英帝人到中年的声音低沉且磁性,但却没了一股霸气和英气。
“臣徒卢劣在雅儒院已有三年,儒学各科都以由臣亲自过问,皆达标,尤其重礼。臣启奏皇上,让卢劣投身礼部为职,一可投入朝政继续学习,二可为天朝政坛建功立业,一举两得。”王瑞稍稍躬身,放低姿态,对着高坐在龙椅之上九五之尊行朝拜之礼。
此话一出,周围官员无不惊讶。早朝乃是皇上以国家大事问询百官意见的地方,怎可为这一件小事而浪费时辰,分明是王瑞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在这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提出来,好让天英帝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天英帝面露难色,眼神中透着慌张。卢劣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相反还非常耳熟,批阅奏折时不知有多少封奏折是痛斥雅儒院太师卢劣。其仗着自己是文状元,亦是王瑞高徒,在雅儒院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专横跋扈,心胸狭窄。可王瑞是自己的恩师,从小便是听王瑞的,到现在早已形成习惯。为难的天英帝将目光看向龙椅右侧站着的丞相周川。
感受到天英帝的目光,周川虽没回首对视,心中也有所感悟,用只能被天英帝看出的幅度点了点头,开口道:“吏部尚书王瑞,朝廷大小官员的选拔,就任与罢免都需通过奏折先递交给皇上。你直接在这早朝提出,怕是有些不合适啊。”
“啊,对。王爱卿,这可不合适啊。”
“臣知错。”
“你既已知错,便罚你在雅儒院闭门思过三日,三日内不许踏出雅儒院一步,三日后将卢劣的奏折递上来。”
“臣遵旨。”
这一事总算是过去,接下来才正式进入早朝阶段。南疆的饥荒,东湾的水灾,北峦的雪灾,西漠的战况,一件件国家大事在百官争辩之下模糊的过去,还有洛江州的祸乱。
“现在洛江州怎么样啦?”也许是经历了三个时辰的早朝,天英帝侧躺在龙椅上,慵懒的话语还专门在“啦”一字拉长音。
“回皇上,三司已在昨日入了都城。”右边第一列第四位身批甲胄的人回答道。战王爷虽然不会来上朝,但禁军总要有人在,这位便是京都百万禁军教帅,兵部尚书邓定军次子邓辉。
“既然如此,朕便期待他们带来的好消息吧。退朝!”
“退朝~~~”
“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再次跪拜。
天英帝领着总管与丞相往正德宫东侧偏门走去。刚出偏门,天英帝就伸了个懒腰,问着身边的总管:“我现在可以去看书了吧,每天这早朝多没意思啊。”
“皇上,三司正在召德宫等着您呢。”
“皇上,你每天看的那些书虽然有用,但也不能不理朝政啊。现在这奏折都是我跟澹台公公帮您看的,这治国还是得您亲自来啊。”
“这都打扰我看书了。不如把王爱卿召进宫来,他是我的恩师,你们一起商量呗,而且召他入宫后我看书若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问他呢。”
“皇上,三思啊。”
周川知道现在皇帝并不是好皇帝,也明白皇帝的缺点在哪,可碍于周家祖训,周川即使知道现在自己完全有能力架空皇帝当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但也没有这么做。
一路到了召德宫前,只见三司三人正等着呢。
“臣岳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戚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唐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人异口同声,整齐划一的声音和动作即使只有三人,那气势也把天英帝给吓了一跳。待天英帝稳定心神,让三位平身时,已是许久之后了。
“三位爱卿在此等候,所为何事啊?”
“禀皇上,臣等为洛江州祸乱一事而来。”
天英帝点了点头,便入了召德宫内,留下三司三人继续在宫外等候。等天英帝落座后,澹台公公才传声:“召六扇门副统领岳鑫、崇天卫戚戎、锦衣侧唐卿来殿前觐见。”这也是召德宫的规矩之一,无论求见天英帝或者天英帝召见的官员到的多早都要在召德宫外等候,若是不等传声之间进入召德宫便是叛逆之罪,当即杀头。
三人鱼贯而入,走到天英帝前再次屈膝跪拜。
“你说你们呀,当初一举动兵拿下不就行了吗?哪会惹到现在这么麻烦,洛江州各地官员可都上奏要朝廷赈灾呢?”
“皇上,洛江州祸乱已经至此局面,现在正是解决之时。”当中跪着的岳鑫低头抱拳,开口说道。
“怎么解决,要点兵吗?”
“回皇上,不用,行借刀杀人之计。”
“三位爱卿站起来回话。”
“皇上,这江湖中事还得要交给江湖中人解决,现在正好有一人想替皇上分忧。”
“何人?”
旁边跪着的锦衣侧唐卿接过皇上的问话回答:“柳青,青山帮帮主,柳山匪帮主柳熊胞弟,修为灵虚。”
“荒唐!”天英帝一拍龙案,指着唐卿大声呵斥。“你这是要朕和一介匪徒合作吗?是朕朝中无人还是你们堂堂三司副统领受了什么好处?”
“皇上,只因他是解开黄立生一案的钥匙。”天英帝的质问声音渐落,召德宫内只留下岳鑫一人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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